深森寻夏雀

圈地自萌，勿上真人！！

第十五章

舞蹈练习室里。

巴比龙小组全员到都在场。音响里的音乐鼓点“榜榜榜”躁动着，整个练习室的镜子都快被震动起来。王子异和Justin气场全开，在镜子前疯狂跳舞。身后的卜凡半弯着腰，听蔡徐坤指点自己Rap的不足之处，时不时点点头，因为感冒的鼻尖红红的，像个圣诞老人。而蔡徐坤则微微有些驼背地随性的站着指导卜凡，脸色看上去也不是很好。

陈立农跟木子洋站在门外，面面相觑，木子洋似笑非笑的挑眉，前者深吸了一口气，“叩叩叩”的敲了敲门。

门内毫无反应。

“叩叩叩”

依旧毫无反应。

“咚咚咚”

陈立农开始用力锤门。

门内音乐声依旧没有停下，“嗒”的一声，门却开了。

王子异打开门，一眼望见站在门口的两个人，眼神微妙的闪了闪，但脸上仍是挂着谦旭的微笑。

“农农，木子洋，你们怎么来了？”

“额，我们，来，找救兵了。”陈立农看了一眼木子洋，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本来在练习室里疯狂跳舞的Justin，在瞥见门口站着的人后，一个飞奔把音响关了，然后又一个飞奔跑到门口，一把抱住了陈立农。

“啊农农好久不见，你是来探望我们的吗？”陈立农被来人猛烈的拥抱撞的有些胸口疼，脸上有些吃痛的苦笑着。

练习室里，正站在镜子前指导卜凡Rap部分的蔡徐坤闻声抬眼望向门口，看到了被Justin热情拥抱导致姿势扭曲的陈立农后，微微一笑。后者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笑看懵了一秒。

“老李，你怎么来了啊？”卜凡夹着一口鼻音，一脸苦大仇深的看着木子洋走进了练习室。

“啊，我来求救了啊。”木子洋也是一脸苦大仇深。

两个同公司的兄弟仿佛隔了一个世纪没见面似的，“抱头痛哭”起来。

“太痛苦啦，我的舌头都打结了。”卜凡带着浓浓的鼻音痛苦嚎叫。

“是啊，真的太痛苦了，你洋哥要倒在Rap面前了。”木子洋感同身受的点头。

陈立农走进练习室，看着这两个人的样子没忍住笑了起来，随后又被蔡徐坤看着自己的视线整收敛了些。

“啊，老李，你居然真的和陈立农在一起练习啊。”卜凡微微侧头，看到了走过来的陈立农后，意味深长的拍了拍木子洋的肩膀，结果后者一下子拍开肩膀上的手，有些被戳穿的愤愤然瞪了卜凡一眼。

“哈？”陈立农不明所以，挠了挠头。

蔡徐坤抬眼看了看眼前的三个人，微微努着嘴不说话。

“农农我跟你说，老李可是你的超级迷弟啊，天天在宿舍叫唤要认识你……唔……啊……”话音未落，已经被木子洋一把捂住嘴巴，还不忘被来人腰上掐了一把，卜凡惨叫了一声。

“友情友情，你洋哥励志认识大厂所有兄弟，别听他瞎扯。”木子洋讪讪地笑了笑，回头和陈立农解释道。显然后者也没听明白什么所以然。

蔡徐坤冷哼一声，转身走到音响边拿起一瓶水，仰头灌了几口。

“啊，谈正事谈正事，坤哥，这木子洋，我铁哥们，咱俩的Rap一个水平，没你不行了啊。”卜凡噘着嘴，金刚一般伟岸的外表做着楚楚可怜的表情，很是滑稽。身旁的木子洋皱着眉头，弯腰致意蔡徐坤，“坤哥，拜托你了，教教我怎么念Rap吧。”

蔡徐坤嘴里含着一包水，痞痞地站在音响边扭瓶盖，脸上没什么表情的看了看站在一旁表情有些紧张的陈立农，又看了看笑的一脸平和的木子洋，随后带着轻咳咽下了水，“来吧，哪一段。”

陈立农立刻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一旁的王子异扭了扭筋骨，站到另一边的镜子前继续跳舞。

Justin则是借机偷懒，拽着陈立农坐了下来。

“这个部分，咳，你不能用唱歌的方式念它。”蔡徐坤握拳抵着唇边，轻咳了几声，淡淡的开口道。

 

“农农，你真的好拼，都好几天没休息了吧。”

 

“咳咳，你就当是在讲话，你讲话是什么样子的，念一下这段。”

 

“哎，要是我唱歌再好一点，就跑来跟你一个组了，跳舞真的好累啊好累，啊，好累。”

 

“嗯，差不多这个感觉吧，再放轻松一点，酷一点，就，咳咳咳，咳咳。”蔡徐坤越咳越厉害，自己指导的话被咳嗽硬生生打断了。

 

陈立农猛的回头，看向蔡徐坤，整个人看上去表情不是很好。

 

蔡徐坤低头咳了一会儿，抬头时瞥到右边坐着的陈立农投过来的满眼担心和忧虑目光，，嘴角微微扬起，很快又摆正了表情，顺了顺手表示自己还扛得住，没事。

陈立农抿了抿嘴，早知道他也感冒了，就不给他添这个麻烦了，真是的……

 

“卜凡哥前些天就感冒了，我和子异哥倒还好，坤坤一直有在教卜凡哥唱Rap,就被传染了。”Justin抬头看了看陈立农，再看了看蔡徐坤，若有所思的解释道。

 

“再律动一些，节拍稳一点，你再试一下。”

陈立农低下头，叹了口气，寻思着宿舍里林彦俊的感冒药有没有过期。

 

“农农，我很好奇哎，你是唱Vocal的，怎么会和洋哥一起练习啊。”

 

“昂？就之前我拿捏不准歌曲的感情，多亏了洋哥教我，然后我现在好了很多。”

 

“那你这两天不会一直和洋哥待在一起吧……？”

 

“很好，你已经找到感觉了，然后你看下面这一段……”

 

“嗯，从……嗯……前天晚上？我们就在一起练习了。”

 

“……不教了。”

 

蔡徐坤的声音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投向他。

蔡徐坤将手中的歌词“啪”的一声送回木子洋的手里，黑着脸转身走向了陈立农。

陈立农满脸困惑和不解，眼睁睁看着蔡徐坤面色不善的走向自己。

“起来。”来人声音压低了很多，语气很是不好。

陈立农虽然很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听话的站了起来。

“你是有信心能拿第一了吗？在这里谈笑风生？”蔡徐坤压制着胸口想要咳嗽的冲动，有些恼火的质问眼前的人。

“我……没有……”

“没有那就回去练习啊，自己没有上进心，还想来影响我们组的进度吗？”

陈立农愣愣地看着蔡徐坤，紧绷着下巴，眼神冷到让人不寒而栗，他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这个人前一秒还很好说话，下一秒就山雨欲来，一副要吞了自己的样子。

“坤坤……农农已经好几天没休息了……没日没夜的练哎……”Justin咽了口口水，在一旁弱弱的帮腔。这些天大家都有很刻苦的练习，蔡徐坤本来私底下就是没什么表情的人，再加上感冒了，他的气场更是弱了很多，这几天大家相处的还算和谐美好。这还是Justin第一次这么明显的感觉到蔡徐坤的生气，他是在发火，但是，他为什么要发火啊。

“嗯，那我先走了。”陈立农沉默了半晌，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练习室。

木子洋想跟上去，“喂，你，留下来，继续练习。”却被蔡徐坤一把叫住。

他回过身看着蔡徐坤冷冽的神情，有些猜不透，但心里又隐隐好像看懂了什么，总之，表情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这段Rap，没念好之前，不准离开这里。”

 

Justin悄咪咪地挠了挠手背，赶紧站起来一边跳舞，一边小心翼翼的偷窥身后的Rap三人组。这之后的几个小时，直到天黑，木子洋都没能离开这间练习室。

坤音的兄弟俩，被从头到尾，从里到外，轮流批了个遍。

 

第十六章

凌晨两点多钟。

“坤哥也早点休息啊，别忘了吃药！”

“今天真的很感谢坤坤了。”

木子洋和卜凡两个人感恩戴德的向蔡徐坤表示感激之情后，离开了练习室，回宿舍休息了。

晚上王子异和室友Jeffrey负责录制小短片，所以早早的离开了练习室。后来朱正廷带着一堆小面包过来找Justin，后者哼哼唧唧的吃完后，就罢练了，死乞白赖地趴在朱正廷身上，于是两个人也回宿舍休息了。

蔡徐坤看木子洋和卜凡离开后，整个练习室空荡荡的 ，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想再练习一遍舞蹈就也回去休息了。

结果刚走到音响旁边，就因为体力不支，头晕目眩起来。他一下子半蹲在地上，倚着音响缓了一阵。“咳咳咳，咳咳。”一个多小时前，他就已经感觉身子渐渐发热，只当是三个人在练习室里，门窗紧闭着不通风，二氧化碳太多了空气稀薄，所以脸红身子热。现在练习室只剩自己一个了，头却更加晕了起来。

……看来是要发烧了。

蔡徐坤无力的叹了口气，起身软绵绵的抓起栏杆上的羽绒服，把自己裹了起来，关了练习室的灯，脚步一阵轻一阵重的离开了练习楼。

 

通往宿舍的路上，寒风凌冽的刮削着蔡徐坤的脸颊，据说快要下雪了。终于要下雪了啊，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蔡徐坤站在路灯下，抬眼看着清冷的灯光投下的光辉，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缩着脖子，发热的脸颊却因为冷风习习而觉得很舒服。

“咳咳咳……咳咳……嗯……？”他低下头握着拳头抵住嘴角，皱着眉一阵咳嗽。突然，一片白色的绒状物落在了自己黑色的胖胖的羽绒服袖子上。

一时忘了咳嗽，他抬头。

一片

两片

三片

……

窸窸窣窣的雪花在路灯的光辉下，像飞舞的鹅绒，划着轻盈的旋儿，纷飞婉转，落在少年的帽子上，肩膀上。黑色的发梢贴着额头，沾了不少白绒。他晃了晃脑袋，那白绒抖落，从鼻尖滑下，悠悠落地。

蔡徐坤缩着肩，双手互插在袖子里，维持着土地神的动作，抬头看着满天纷飞，越下越大的雪花，难得的高兴的咧开了嘴。

突然，一片与众不同的，异常洁白硕大的雪花从光源处降落，蔡徐坤失神的盯着那片雪花，看着它飘落的轨迹。

渐渐的，视线却被那片雪花背后，隐隐约约晃动的身影吸引。蔡徐坤微微蹙眉，望向不远处渐渐跑着过来的一个身影。那人低着头，带着帽子围着围巾，看不清脸上的表情，羽绒服一路裹到了脚踝处，吭哧吭哧的小跑着，缩在袖子里的手上似乎抓着一个白色的塑料袋，一路上窣窣窣地发出响声。

蔡徐坤伫在原地，歪过头，等那人渐渐跑近，视线清晰，看清那人后，蔡徐坤瞳孔微微睁大。

 

“挞”

“挞”

“挞”

陈立农缓缓停下脚步，不停地喘息着，胸口因为剧烈的奔跑而上下起伏着。围巾挡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了一双漆黑的眼睛。那呼出的气息顺着围巾与肌肤的空隙，在寒冷的空气中凝结成雾气。

他站定了脚步，静静地盯着眼前的人。

眼前的人，因为整个人缩成一团而显得异常的矮小。羽绒服的帽子压得紧紧的，把一头乌黑的头发压得塔拉在额头，那额头下一双满是惊讶的眼睛，通红的鼻尖，微微张开的双唇，很有规律的呼出着白气。两颊红扑扑的，和雪白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你怎么，来了啊。”半晌，蔡徐坤干巴巴地问了句。呼出的白气瞬间将视线模糊。 

“笨蛋！”陈立农扯了扯手中的塑料袋，“下雪天不要站在室外啦，会感冒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

“我，本来就在感冒啊。”满是鼻音的声线带着一些傻乎乎的回应，显得整个人气场化为零，甚至有些委屈和呆萌。

“那你，真的是，笨蛋吗！”陈立农噎了下，将手中的塑料袋一把塞进蔡徐坤的手中，后者差点来不及伸出手抓住塑料袋。低头一看，里面全是感冒药，盒装的，瓶装的，装了不少。蔡徐坤噗的一下笑出声，抬起头时，眼前的陈立农已经把脖子上的围巾扯了下来，胡乱中带着些粗暴的在自己的脖子上围了几圈，这下换成蔡徐坤只剩半个脑袋露在空气中了。含着笑意的眼睛弯成了好看的弧线。

“下雪了哎，还蛮好看的。”埋在围巾后的声音瓮声瓮气的，却异常的温柔好听。

“哪有你好看。”陈立农黑着脸嘀咕了一声，一把又从蔡徐坤手中扯回了塑料袋。后者“嗯”了一声表示没听清。

“赶紧走了啦，冷死了。”陈立农想伸手揽住蔡徐坤，但伸到一半的手又突然僵住，揽也不是，不揽也不是，表情有些纠结。

手中一下子又空了出来，蔡徐坤本来想顺意将手再伸回衣袖里，热乎乎的脑袋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

“我好像，咳咳，发烧了。”他抬眼，看着眼前的人，永远冷冰冰的眼神此时此刻像是撒娇似的有些无辜。

陈立农怔了怔，其实他早就发现这个人的脸颊红的有些不正常，还以为是冻的。他伸手撩开蔡徐坤额头的碎发，冰凉的手背贴着蔡徐坤的额头，啊，还真是很烫。

“你有没有在吃药啦。”陈立农满眼的担心和着急，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语气变得有些强硬起来。“嗯……可能只有台湾的药能救我了。”蔡徐坤垂眼撇了撇陈立农手中的塑料袋，抿着嘴憋笑。“还笑，都不好好照顾自己。”陈立农皱着眉头，没好气的说完，一手捞过蔡徐坤的胳膊，自己转了个身，要将那人背在背上。

“啊，我还没这么弱啊，干嘛啊，不要背我了吧。”蔡徐坤有些窘迫地想挣脱。

“上来。”身前的人语气很是强硬，明显没打算和他商量回宿舍的路要不要背的问题。

蔡徐坤啧了一声，有些头疼的闭上了眼睛，微微跳起，一下子趴在陈立农的背上。

……早知道不说那么多了，这样回去，给人看到了，我还怎么在大厂混啊……

越想脸越红，蔡徐坤将脸埋在陈立农的背上，“别让人发现是我啊……”那声音吃了瘪似的闷闷的。

陈立农忍住了笑意，绷回了先前的严肃，“谁让你这么弱。”

“哇，好凶。”

“没你凶。”

“我哪有很凶。”

“你白天都当着那么多人面前凶我了。”

“我……哪有。”

“‘自己没有上进心，还想来影响我们组的进度吗？‘不知道是谁说的呢。’”

  “啊……够了吧……”

漫天白雪，纷纷扬扬，窸窸窣窣，很快模糊了天地间。路灯的光线却反倒柔和起来，鹅黄的光辉映着一路的脚印，和两个时不时拌拌嘴的背影。

 

【喂，你听我说，我打了个赌。我啊，想把自己那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冰冰的心，试着放到你身上，你是灿烂的阳光啊，能把我这颗心脏焐热的吧？】

 

第十七章

“哈”

林彦俊一回到宿舍，就把门关了，整个人抱着一堆衣服软绵绵的摊在门背后，一脸惊恐的样子。

“老天鹅啊……”

“老天鹅啊你能别带那么多衣服吗，我跟你说啊脸俊今天绝对是你最后一晚住我宿舍了啊。后天就公演比赛了我都没机会找组员和声呢！”尤长靖一边刷着牙，一边从卫生间出来，看到林彦俊胸前的一堆衣服后，头疼的抱怨了起来。

“尤长靖……你猜我看到了什么？”林彦俊木木地扭过头，表情很是玄幻。

“啊？看到什么？你还能看到鬼不成啊？”

不……我看到了比看到鬼还要卜可思议的事情……

 

“……”蔡徐坤迷迷糊糊间揉了揉眼睛，翻了个身，眼前隐隐约约有身影晃过。“……陈立农？”嗓音里带着丝刚睡醒的慵懒，听得陈立农整个人一抖。

“啊，有吵到你吗？”陈立农停下脚步，小心翼翼的回头问道。后者懒洋洋的笑着摇了摇头。

昨晚回到宿舍实在是太晚了，蔡徐坤怕吵到室友，况且自己又发烧了，陈立农执拗的留他在自己宿舍过了夜。泡了个热水澡，又吃了退烧药，实实在在的睡了一晚，好像精神了很多。

”我刚刚好像听到有人进来过？”蔡徐坤从床上慢慢坐起。

“是林彦俊，没事。他估计只是回来拿一下换洗的衣服。”陈立农倒了杯温水，递给了蔡徐坤。

“这样啊，林彦俊是香蕉娱乐的吧……你好像和他们关系挺好的？”蔡徐坤接过杯子，小口的饮啜着水，温暖的水流淌进胃里，舒服极了。

”他们人真的挺不错的哎，一点都没有大公司来的练习生的架子。”

“嗯。”蔡徐坤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那个……你感觉怎么样啊？头还晕吗？”陈立农蹲到床边，仰着头伸手贴着蔡徐坤的额头，后者身子有些僵硬的配合着。“好像不烫了哎。”

陈立农松了口气，将手伸了回来，见蔡徐坤愣愣地看着自己，才惊觉，这么近的距离，这么相似的画面，和那一次自己占他便宜的场景太像了吧……

蔡徐坤动了动喉结，盯着陈立农，不自觉的眨了眨眼睛。陈立农一时有些失神。回过神来后，有些不知所措的低下头撇开了目光。

“嗯，不烫了。”头顶传来蔡徐坤柔柔的声音。

……可是我的脸很烫啊，心也很烫。陈立农看着脚下的瓷砖，心神不宁。

“陈立农……”

“啊？”

“你要这样蹲在床边多久？”

“啊？”

“……我要起床了啊。”蔡徐坤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这个人是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了吗，怎么傻乎乎的。到底是谁大病初愈啊。

陈立农哦哦了两声，赶紧起身挪开，“我给你去调好热水啊，天气越来越冷了，宿舍楼里的供水有些不足……”话音未落，衣角却被人一把抓住。

陈立农神形一顿，没敢回头看。

“我不是很喜欢示弱，把自己脆弱的一面给别人看。所以……你别告诉任何人，我，昨晚发烧的事情。”

陈立农忍住笑意，回过头，一本正经道，“嗯，巧了，我这个人也不喜欢把你的秘密告诉别人，你就放心大胆向我示弱把，我给你兜着。”说完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蔡徐坤含着笑意伸出手指指了指陈立农，后者还是没忍住，咧开嘴笑的又傻又灿烂。

 

“玄幻啊。玄幻了。”

尤长靖嘴里叼着牙刷，一同靠着门滑了下来，蹲在林彦俊旁边，一脸的卜可思议。

“你说，农农，他是不是对，坤坤……啊？”尤长靖含着一口泡沫，一脸呆滞。

“你瞎说什么呢？”林彦俊也是一脸呆滞。

“那就是……坤坤，他对农农……？”

“那还是陈立农喜欢坤坤的可能性大一点吧。”林彦俊咽了口口水，脑子里浮现出蔡徐坤恶狠狠地抛来一个冷冰冰的眼神，满脸写着：我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

“不对啊，农农好像是有喜欢的人的吧。”尤长靖换了个姿势蹲着。

“你怎么知道？”

“啊，好久之前了，有一次农农去超泽宿舍唠嗑，超泽又把那个玩真心话大冒险的道具拿了出来，当时少一个人，超泽就把我喊了过去一起玩。”尤长靖抬头望天，开始回想往事，“结果抽到了农农，超泽说真心话是爆自己喜欢的人的名字，大冒险是去摸小鬼的头发。农农选择了大冒险。”

“哈？”

“我们就起哄说农农肯定有喜欢的人了不肯说出名字，结果农农也没有否认，就害羞的笑着出门找小鬼去了。”

“你们真是缺德啊……要是换做陆定昊来，就是爆出喜欢的人的照片都没问题，只要不是去摸小鬼的头发就行。”林彦俊一脸嫌弃道。

“这不是重点啦。重点是，农农有所隐瞒啊，他是不是交了女朋友来的？”尤长靖扭过头，若有所思的看着林彦俊。

“不会吧，你看他之前被那么多黑料乱七八糟的爆，也没有爆出女朋友的料啊。”

“那么有可能……”尤长靖起身，林彦俊也跟着起身。

“农农喜欢的人，我们都认识。”

林彦俊摸了摸脑袋，没懂尤长靖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但是姑且又觉得挺有道理，就“嗯”了一声点头表示赞同。

 

中午，蔡徐坤裹着羽绒服和陈立农一起从宿舍楼里走了出来，两个人走进练习楼后，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心照不宣的各自练习去了。

“嗷嗷嗷，我看到朱正廷进练习楼了，快快快，最后一口，吃完我就要走了。”练习楼转角的大树下，Justin猫着腰一口吞了范丞丞手里的烧麦，差点没给烫死。

“哎？那不是蔡徐坤和陈立农吗？”范丞丞闻讯望向前方的练习楼，没看到什么朱正廷，倒是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背影进了楼里。

“！！？？真的假的！！”Justin猛地抬起头，伸长脖子往前方探。

一夜的积雪几乎快把这颗树的树枝压弯，范丞丞望了望头顶不太稳固的积雪，耳边隐隐约约传来不太妙的松动声。

“这两个人进展这么快的吗！怎么回事！我错过了什么！”Justin异常兴奋的左右晃着脖子，嘴里嚼着烧麦，含糊不清的说道。

“那个……贾斯汀……我觉得……”

“我觉得你应该没有看错！凭借我的直觉！这两个人肯定有一腿！”

“不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觉得……”

“你觉得什么！？”

“我觉得……”

“大胆说出你的想法！”

“我们还是……”

“噗”

的一声，伴随着一阵惨叫，“唰”的一下，绿油油的叶子重见天日，在清新的空气中晃动了几下，抖落了剩余的雪水，一树轻松。

而树下的Justin和范丞丞，被雪堆淋了个彻头彻尾，脸都紫了。

“……我觉得我们得离开这里了……”

“……你怎么不早说……”

“= =”

 

 

第十八章

距离公演还剩三个小时。

大厂舞台外已经人声鼎沸，遍地粉丝。

    大厂内也是充满了少有的紧张氛围，练习生们都是又激动又紧张，一遍遍地找着组员做最后的练习。

 

“哎呀，这个怎么回事啊弄不好了吗……”

覃俊毅敲了敲门，工作人员Ann回头一看，愁眉苦脸的表情瞬间舒展开来，仿佛看见了救星似的。“俊毅你怎么来了啊。”

“小Ann姐，副导演让我过来问你设备放好了没。”彩排结束后，覃俊毅有心地问了问副导演这次演出设备的情况。据说为了呈现最好的舞台效果，这次大厂舞台的灯光都是美国运过来的。舞台上练习生的耳返也用了目前国内最好的牌子，采用了分支控制的方式，事先调好了每一组耳返的音乐，设置好了时间，只要练习生上台开始表演，这一组的耳返就开始同时放起伴奏。副导演让覃俊毅去问一下负责耳返的工作人员小安，让她赶紧安排好耳返的发放问题。

“正好你来了，你看一下这个耳返怎么没有声音啊，我不是很会弄这些高科技的东西……” Ann欲哭无泪。

“行，我看看。”覃俊毅走上前接过一只耳返，左右翻看了下。这些耳返都按照组别分类好了，并且每只耳返上都贴了练习生的名字缩写。覃俊毅摩挲着手中的耳返，若有所思起来。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对啊。” Ann凑上来。

“没问题啦，只是这边有个声控开关你没有打开，打开来了就好了。”覃俊毅微微一笑，将耳返还给了Ann。

“小Ann，你那边弄好了没啊，张导让你过去看一下B组的舞台道具。”门口，一个工作人员探进头来。

“哦好好好，我马上来！” Ann放下手中的耳返，连连点头答应着出去了，“啊，俊毅，谢谢你啊，我等会儿回来把这些耳返发到每个组的准备室就好了！”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她回过头对覃俊毅说道。

“没事的，反正我彩排完了，我帮你发吧。”覃俊毅拾起耳返，晃了晃。

“可以吗！？真的太谢谢你了！谢谢！”

覃俊毅眯着眼睛笑了笑。

“不用客气。”

 

陈立农有些无语地揣着一口袋面包走向自己组的准备室，尤长靖这个家伙，从中午彩排完就开始喊饿，就跟一天没吃过东西似的。他说自己一饿就没力气，没力气就发不出高音，发不出高音就会影响全组的发挥，危言耸听的一塌糊涂。陈立农拗不过他，只好回宿舍悄咪咪拿了些存粮来。楼下超市是不能去了，现在楼底下全是粉丝，他们都是绕着路走后门进的表演楼。

“喂，陈立农。”刚出电梯，陈立农还没转身离开，便被人喊住了。他闻声回头，灵超快步走向了自己。

“灵超？你感冒好点了吗？”

“我说你……啊？哦，好了一点了。”灵超有些意想不到的被打断了思路，有点没回过神来。

“那就好，希望不要影响你下午的舞台啊，加油。”陈立农拍了拍他的肩，惦记着给尤长靖送面包去，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身后，灵超一个快步走到自己身前，拦住了去路。

“还有什么事吗？”陈立农莫名。

“我跟洋哥说好了，如果这次我晋级了，他就答应我一个要求。我会向他表白的，也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们俩的幸福生活。”灵超仰着头，有些骄傲的说道。

……？？？？？

陈立农微微张嘴，一下子没缓过神。

什么什么？信息量好像太大了吧？

“以后我喜欢我的李振洋，你喜欢你的蔡徐坤，咱俩不要有什么交集好吗！”灵超恶狠狠地威胁道，小鹿一般的眼神奶凶奶凶的泛着光。

“……啊？你说什么？”陈立农听得心惊肉跳。

“难道你不喜欢蔡徐坤吗？”

“……不”

“那不就好了，你的一举一动逃不过我灵超的眼睛的。”灵超撇了撇嘴，微微眯着眼说道。

陈立农开始恍惚起来，他喜欢那个人的事情到底被多少人知道了啊……天哪这要怎么兜住这个秘密啊怎么办……

“你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我来跟你说这个，就是希望你不要再去找洋哥了。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他。”声音越说越低，灵超吸了吸鼻子，“洋哥对我来说是不能缺少的存在，这种感情你是不会懂的。如果没有他，也就没有今天的我了。”

陈立农盯着眼前的人，不能缺少的存在吗。

……谁说不是呢？

半晌，陈立农松了口气般的点了点头，“那就这么说好了吧。”他会心一笑，“下午的舞台你一定要晋级啊，加油。”说完赶紧搂着一口袋面包飞奔离去，结果没跑多远，就直直撞上了前方的人，一口袋的面包哗啦啦撒了出来。

“可恶啊……”陈立农险些没站稳摔倒在地，稳住脚步后，赶紧低头去捡满地的面包。

“呵。”头顶上方传来一声不屑的冷哼，抬头一看，不是覃俊毅还是谁。

陈立农挑了挑眉，干脆不急不慢的捡起了面包后，一下子站了起来，身高比覃俊毅高出了一个头，气势还是挺逼人的。

“你走路不看路的啊。”覃俊毅努着嘴，阴阳怪气地质问。

“不好意思啊，组员饿着肚子呢，我急着给他送吃的去。”陈立农礼貌性的回笑了一下。

“正好，你们那边几间准备室我还没发。”覃俊毅翻了个白眼，没接茬，只是将手中的袋子扔给了陈立农。

“你们一组，陆定昊一组，蔡徐坤一组，发完就好了。”

“什么东西？”

“耳返啊，发错了就不怪我了哦。”覃俊毅边走边耸了耸肩，回头冷笑着瞥了陈立农一眼。

陈立农被这个人搞得有点不爽，低头一看袋子，果然是三组耳返。还好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陈立农内心腹诽。

“呀，小灵超，听说你们组还有干冰道具呢，很仙哎。”身后，覃俊毅走过灵超身边时，打趣道。

灵超看了一眼低头看着袋子的陈立农后，转身一边搭话一边和覃俊毅往自己的准备室的方向走了。

 

陈立农轻轻叩了叩巴比龙小组的准备室，半天没人回应，便推门进去了。

练习室里并没有人，估计都去彩排了。

没有看到那个人，陈立农有些失落的叹了口气，将这一组的耳返放在了桌子上，和耳麦摆在一起，这样就很显眼了。抬眼时，望见桌子对面的沙发上，还摆着熟悉的私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陈立农，倚着桌子靠了几分钟后，离开了这里。

“嗒”的一声，关上了练习室的门，没走多远，身后渐渐发出了吵吵嚷嚷的一片声音。

蔡徐坤一袭红丝绒运动服，黑色的紧身背心将身材勾勒的淋漓尽致，外套随意的绑在腰间，一头黑发被染成了亚麻色，揉乱后定了造型，整个人看上去帅的桀骜不驯，蛊惑人心。他走在一群人的最前方，脸上没什么表情，因为刚彩排完，额头还冒着一些细密的汗。身后的王子异被Justin搭着肩膀，似乎也挺累的样子，有一搭没一搭的顺着Justin的话。主要就是Justin和卜凡两个人吵吵闹闹的，也不知道是兴奋还是紧张过头。

陈立农闻声驻足，回过头去，一眼撞见人群前沿的蔡徐坤正好也看见了自己。

加油。

陈立农无声的开口，用嘴型传达心意。

后者勾了勾嘴角，痞痞的笑了笑，伸手摆了个OK的手势后，开门进了准备室。

真是要命的好看。陈立农感觉自己心跳又漏了一拍。

“啊！农农！加油啊！Fighting！”身后的Justin顺眼望来，蹦蹦跳跳挥着手进了准备室。然后是卜凡的点头致意，再然后是王子异……的……这是皮笑肉不笑吗？还是在瞪着自己啊？

陈立农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知道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有些心虚。

 

第十九章

“哇哦，接下来一组……厉害了哦。”张艺兴站在舞台上，看着手中的流程卡，卖着关子坏坏一笑。

底下的粉丝发出了空前的尖叫声，人声鼎沸，响彻大厂。

“蔡徐坤——蔡徐坤——蔡徐坤——”

声嘶力竭的呐喊，无不证实了练习生的超人气。

候场室的练习生们听到前方舞台传来的尖叫，一个个咂舌感慨，真是不得了啊。

真是不得了啊。陈立农的心砰砰砰的跳，我喜欢的人，真是厉害的不得了啊。

“那么，下面有请，表演《papillon》的小组成员上台！”

在震彻耳膜的尖叫声中，巴比龙小组上台了。

 

“尤长靖陈立农李权哲韩沐伯，准备一下，下一组就是你们了。”

工作人员来到候场室提醒。

尤长靖起身拉了拉陈立农，“走了走了农农，要到我们了。”

陈立农“啊”了一声，真是可惜，看不到他的表演了。不过没关系，我也会好好表演的，这次换你好好看着我吧！陈立农内心的小人儿握了握拳，背后斗志昂扬的窜起了热血的火焰。

 

舞台。

蔡徐坤坐在台阶上，单手支着膝盖，微微侧身，仰着头，一脸不可一世的狂妄。

特殊的鼓点带着钟摆的节拍，将人体内躁动的血液渐渐燃炸。

每个人的表情都是如此的高傲不屑，仿佛睥睨终生，为我独尊。王子异高举着麦，气场十足地完成了自己的部分。卜凡用自己低沉如野兽般的嗓音震撼了台下的每一个人。Justin则是用自己律动的节拍和肢体动作带动着全场的气氛。但最终掌控全场，征服所有人的，仍是那个红衣如火，舍我其谁的少年。不论是唱功，还是舞蹈，所有Part都一副尽在掌握中的从容姿态，尤其到了后半部分，蔡徐坤双手高举，侧头，全场一起欢呼：

Papillon！

Papillon！！

Papillon！！！

众生仰视，你是神祗，是上帝指尖坠落人间的蝴蝶，是怒海狂鲨电闪雷鸣下，一只从容翻飞的巴比龙，是向往自由，挣脱所有叛逆，冲突，憎恨的火焰蝶，今夜，为你尖叫，为你哭泣，为你失去自我，巴比龙是你，你就是巴比龙。

扯掉耳返，扔掉上衣，那少年律动如狂。

此时此刻，气氛达到了巅峰。

 

陈立农在后台等待。光是听着前场疯狂的尖叫，和那个人霸气的唱词，就大概知道，是怎样一副震撼人心的光景。

一曲结束，掌声擂动，欢呼不止。

四个人鞠了躬后走下了台阶。

每个人都是一身汗，刚刚的三分钟舞台，大家都是用尽了全力，完全的放飞自我了。

“哎，坤坤你去哪里，还要等投票结果哎。”Justin叫住蔡徐坤。然后后者并没有搭理他。

蔡徐坤走下舞台后，喘着粗气，径直走向候场室，表情肃杀道不行，一路上面无表情地撞开了不少人，大家都被他生人勿近的气场吓到了。

“农农，我们要上去了哦，加油。”尤长靖捏了捏陈立农的手。

“好。”陈立农深呼一口气。

 

“陈立农在哪里？”走到候场室，蔡徐坤几乎是用低吼的声音质问前排的练习生，他极力压制着内心的烦躁和不安，只想赶紧找到那个人。

“天哪，坤坤，不是，你不是应该在等待投票结果吗？”朱正廷一脸震惊地看着满头汗的蔡徐坤，后者递来一个飞眼刀，吓得朱正廷咽了口口水，“农农在，啊，他在舞台上啊，你看他上舞台了。”他连忙指了指前方的大屏液晶电视。

电视上，少年迈着看似轻松的步伐走上了舞台。

蔡徐坤啧了一声，紧紧皱着眉头，满眼的焦虑。

“怎么啦坤坤？”朱正廷小心翼翼的试探。

蔡徐坤摊开手心紧紧捏着的，已经被汗渍浸湿的耳返。表面贴着焦黄色的单面胶，上面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一个马克笔写的C。

“这是……？”朱正廷接过蔡徐坤手中的耳返，仔细端详一看，整个人开始毛骨悚然。

因为，那个C后面，明显还有被涂抹掉的hen。

“这是农农的耳返！？”朱正廷惊呼。一旁的练习生听到后，也开始惊讶。

 

从上台开始，蔡徐坤已经察觉到自己的耳返不对劲。

因为是一首主Rap的歌曲，在前奏响起前，会给一个很明确的鼓点，让练习生们准备好节奏开麦。但是直到卜凡开始带动前奏的气氛，蔡徐坤都没有听到一个鼓点。后来轮到王子异的Part，蔡徐坤的耳朵里出现了与现场气氛截然不同的，抒情到令人窒息的旋律——那分明是《我怀念的》旋律！蔡徐坤愣了一秒，立刻调整好状态，努力听现场的伴奏，尽量用舞蹈带动全场气氛。到了后期，耳返里给出的音乐也开始进入高潮部分，蔡徐坤干脆一把扯掉耳返，装作是带动全场的样子，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凭借多年的舞台经验，他确实做到了临危不乱，仿佛什么事故都没有发生过。可是，陈立农不同，他并没有什么舞台经验啊。

蔡徐坤紧紧盯着屏幕上，闭着眼睛进入状态的少年，眉头越来越皱。

 

 

灯光骤暗。

舞台烟幕四腾，大提琴声稳重悠扬，每个人沉浸在淡紫色的烟霞中，表情沉重而悲伤。

陈立农一袭黑色大衣，立在舞台的右侧方。他微微低着头，闭着眼睛，渐渐找到进入的感觉，突然——

耳返里咚咚咚的鼓点震颤着陈立农的耳膜，他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

韩沐伯于舞台另一边缠绵悱恻地演奏着大提琴，而陈立农的耳朵里，已经满是混合音配着电子音乐的特殊节奏。

是巴比龙。

陈立农握紧了手中的话筒，额间开始冒汗。

怎么办——

大提琴的演奏进入第二阶段。

我要怎么办——

巴比龙的伴奏已经进入第一主唱的Part，激烈的乐曲，明显的鼓点，炸着陈立农的神经。要摘掉耳返吗？不行啊，所有人的动作都是排好的，自己乱动的话，整个舞台效果都会变差。可是要怎么办呢……

大提琴的演奏进入尾声——

你在看着我吗？

告诉我要怎么做才好。

我已经，乱了啊。

韩沐伯放下大提琴，起身，走向伫立在舞台上的三个人。

一

二

三

四——

 

“我问为什么……”陈立农举起话筒，声音微微颤抖，“那个人传简讯给我。”他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幽暗的灯光，缭绕的雾气，台下无数张眼睛望着自己。“而你为什么，不解释低头沉默。”他努力装作镇定，手心早已沁满了汗渍。

 

“农农走调了啊……好明显。怎么办啊。”朱正廷捏了一把汗。

蔡徐坤抿着嘴，紧绷着下颚不语，始终盯着屏幕，整个人表情严肃到不行。

 

“我怀念的——”

“我怀念的——”

“我怀念的——”

陈立农集中精力，凝神听着组员的部分，数着拍子唱自己的Part，尽管这样，他还是有几处唱走调，甚至出现了赶唱和拖调的问题。耳朵里的音乐已经进入高潮部分，越来越吵闹，他已经无法分清节奏。紧皱着眉头，全凭感觉唱着，再次睁眼，眼里已经噙满泪水。

唱下去——

你要唱完——

快结束啊——

“我怀念的是一起做梦。”几乎声嘶力竭。

“我记得，你在背后。”颤抖而哽咽。

 

“太爱了……所以我……没有哭。”尤长靖忧郁的看着前方的镜头，饱含深情的唱完最后三个字，一滴泪水滑落，全场掌声响起。

终于，结束了。

陈立农仰起头，将眼里的眼泪挤了回去，他深呼了一口气，我能做到的，最好的结果。还能陪你走下去吗？

 

第二十章

一下台，尤长靖就搂住了陈立农的肩膀。

舞台上的人都知道了陈立农的发挥失常，那么，底下的粉丝们会怎么想呢？

果不其然，四个人最终的投票结果，陈立农是第四，票数仅有70票。

1000人的舞台现场，仅有70票是什么概念呢。

大概就是，陈立农你完蛋了。

 

“农农啊你不要太伤心，没事的。我跟你说你肯定能晋级的，只是可能名次会掉下来一点，你还有之前的票数基础啊，都第二了那么高了……”

尤长靖拍着陈立农的肩膀低声安慰他，两个人走到了候场室，后者本来还佯装镇定，强打精神，结果推门的那一刻又瞬间垂下了头。

陈立农其实能够预感到屋内的人是怎样一副光景，也想过接下来自己要面对什么，怎么处理，只是心里很犹豫，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个之前自己信誓旦旦说一定会好好表演的人。

推开门走进候场室，副导演居然也在场，显然，整个房间的气氛不是很好。

陈立农低着头，当然就没有看到，一进门，蔡徐坤立马投过来的目光，那种复杂的眼神，尤长靖全程目睹后，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觉得，这个眼神，好像并不是什么很纯粹的关怀的眼神……

“农农……”最靠近门口的Justin看到两个人进来后，有些于心不忍的叫了一声。

“陈立农，正好你现在表演结束了，解释一下，怎么回事？！”副导演闻声望来，很是生气的质问道。

尤长靖一脸莫名其妙，甚至也有点生气，什么怎么回事啊？拿到第四名还要解释一下吗？

“农农，你的耳返里放的是不是巴比龙的伴奏啊？”朱正廷走过来。

陈立农一怔，抬起头，有些懵。

“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的耳返里，放的是你的伴奏。”蔡徐坤的声音穿过人群传过来。

陈立农立在原地，不知所措起来。

所以，刚刚那一场看似完美的表演，蔡徐坤也是硬着头皮扛下来的？怎么会这样呢？两个人的耳返怎么会搞错呢？

“天哪……所以农农你才会发挥失常吗？”尤长靖这下弄明白了怎么回事。

“是因为耳返搞错了发挥失常，还是本来就知道会发挥失常所以故意弄错耳返？”副导演一字一句的质问。

什么意思？陈立农直直地看向副导演。

“副导，你是在怀疑我动了什么手脚吗……？”陈立农脸色一沉。

“你们组和蔡徐坤组的耳返不就是你负责发放的吗，这点灵超也能作证啊。”覃俊毅在一旁抱着手臂，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灵超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始终保持沉默。

“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如果是我，没实力却想出道，不动点歪脑筋怎么行啊，而且，坤坤和陈立农上次争过第一，坤坤实力人气摆在那里没什么怕的，陈立农不同啊。不想方设法掰坤坤一局，怎么出道啊。”人群中，不知道哪个不怕死的练习室附和道。

副导演望了那个练习生一眼，转头望向陈立农，等待着他的解释。

很显然，他们觉得那个人说的很有道理。

几个月的相处，谁都没有招惹谁，可是又有多少人心思是真正干净的呢？在他们有些人眼里，陈立农已经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又不甘心，就动了手脚，想毁了蔡徐坤的舞台。可惜很显然，蔡徐坤扛了下来，而自己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拿了个垫底不成，还被众人揭发。

 

陈立农沉默了半晌，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误解，被恶语相向，这样是不行的啊。心里渐渐腾起的那股厌恶感，隐隐约约暗示着什么改变了。

我是多么，多么想抱着热爱的心情面对所有人。

这就是，失望透顶的感觉吗？这就是，再也不想示弱的感觉吗？是不是因为自己不够强大，所以任人宰割呢？我……我还有能信任的人吗？

他无声地握了握拳头，松开，又握紧了拳头，缓缓抬眼，穿过人群看向那个人。

而那个人，人群中的那个人，始终看着自己，没有质疑，没有戏谑，没有迟疑。那么的笃定。

对了，你是能让我信任的人吧。你是信任我的人吧。这些事情不是我做的，你是相信我的吧。

陈立农微微晃了晃眼神，因为舞台表演而冒出的汗水从额头滑下，淌过眼角，咸咸的，刺痛了眼睛。他伸出手，一把扯掉了自己的耳返，摩挲着指尖的耳返，左右翻转了几下，单面胶上黑色马克笔写下的C尽管被汗水浸湿渲染开来，仍是那么清晰醒目。

你们是不是很羡慕我啊？

你们是不是很不服气呢？

你们觉得我没有资格出道，是吗？

那么，我明白了。

片刻后，陈立农冷笑了起来，肩膀因为不屑的冷笑而抖了一下，他走到副导演面前，将手中的耳返递给了副导演。“逻辑上没问题，不过，你们可能还不够了解我。”他微微扬起下巴，眼神却瞟向副导演身后站着的覃俊毅，“我一向很贪心，想要，就要全部。如果是我，蔡徐坤一个人的耳返怎么够我玩的呢。他们组，所有人，都得出现舞台事故。”

“你，”覃俊毅睁大眼睛，有些意想不到陈立农会是这个反应。

“事情还没查出真相前，我也算受害人，在受害人还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判死刑，有点不公平嘛。导演最近辛苦了，要好好休息，才能清醒的判断哪些人说的是真话，哪些人又是喜欢挑事的小人。”他抿着嘴笑了笑，眼里却是一片冷漠。

“你的意思是，有人要嫁祸给你？”副导演皱眉。

“副导演恐怕不知道发放耳返的任务是谁给我的，哦，说到这个，灵超也可以作证的嘛。”他笑眯眯地回过头看了看坐在椅子上背对着他的灵超。

灵超一怔，整个背影更加僵硬起来。

“……我知道了。”副导演陷入沉思，“如果查出真相，真的错怪你了，那么到时候一定会给你公道，我也会向你道歉的。至于到底是谁在比赛期间想出这些拙劣的伎俩，这个练习生都不可能再待在这里。”

说到这里，覃俊毅脸色已经发白。

不，他得留在这里。

陈立农直勾勾地看着脸色越来越差的覃俊毅。

你得留在这里，亲口，向我，道歉，再滚蛋。

“你呢，蔡徐坤，你怎么决定？你也是受害人之一。”副导演转头看向一直不发声的蔡徐坤。

蔡徐坤耸了耸肩，朝陈立农走过来。

“息事宁人吧。大家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努力，只是有的人太过偏激，手段有些难看而已。我想，经过这件事情，他自己心里也有点数了。我们放过他，他自己也好自为之。”蔡徐坤看着陈立农说道。后者眼神闪了闪，沉着的脸终于缓和了很多，嘴角微微上扬起来。

你把我想说的，说了出来。陈立农突然心情愉快了很多。

“……我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会和总导说明的，怎么解决，主要还是尊重你们的决定，但我们也会做出适当的处理。希望你们能把心思放在真正的舞台上，不要还没有出道，已经心思那么深沉。”副导演点了点头，扫了一圈剩余的练习生后，离开了候场室。

蔡徐坤见副导演走了，便一直盯着陈立农。眼神中透着一股玩味儿的神情，嘴角似笑非笑的，至少心情看上去没有很差。

陈立农也没有胆怯的意思，回望着蔡徐坤，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众目睽睽下，他又欲言又止了。“晚上我来找你，有些事想和你说。”最终，他只是伏在那个人肩膀边轻声低语了一句，便走向了自己原本的位子。

与覃俊毅擦肩而过时，陈立农甚至没有看他一眼，整个人的眼里充满了冷漠和极其的不屑，那一瞬间，陈立农周身的气质仿佛已经不再是那个天真灿烂的年轻人，但也只是一瞬，他很快恢复了脸上丰富的表情，有些苦丧着脸扑向了自己原本座位旁站着的林彦俊和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去的尤长靖。而覃俊毅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已经气的浑身哆嗦了。

“我完了啊……完了……”

“到底是谁啊那么过分！农农你干嘛想要饶了他！”

“呵，真是拙劣。”

“啊……”

 

Justin站在门口默默扫了一圈看似恢复到先前的“和谐”气氛的练习生们，叹了口气。

“……”朱正廷站到他旁边，无声地捏了捏他的胳膊，眼神交汇，两个人似乎都有些郁闷。

越走到后面，事实越残酷。

这些看似和平其实暗潮汹涌的日子，他们俩早在韩国经历过一次。那时候淘汰的早，两个人都是很难过地飞回了国内继续当公司的练习生。如今想来，如果不能出道，那么早早地离开那些乌烟瘴气的圈子，何尝不是幸运呢……？

没有人能够永远天真到最后，在这里，你要学会的，是比跳舞唱歌还要多得多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