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森寻夏雀

圈地自萌，勿上真人！！

第六章
老师们把练习生叫到了评比舞台，说是要为他们放松，实际上还是斗舞。
不过一听到是对抗斗舞，还是有不少人激动起哄的。好像只要不是无休止的练习，任何娱乐活动都能让他们无比亢奋。
“我们的比赛规则是，分小组一对一Battle，最后赢的小组可以满足你们一个愿望哦！”等练习生们坐定后，周洁琼笑着说。
“嗯……那就按你们身上衣服的颜色分组好了，我看大家都是白色和蓝色的练习服哦。”程潇环视一圈众人后，双手合十地笑道。
“哇哦！！Battle！Battle！”
众人欢呼。
陈立农坐在一群欢呼的人中间，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蓝色的卫衣，又往右边方向看了看那个人身上蓝色的卫衣。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好像……已经快一个星期没和他说过话了。
……明明，明明之前两个人好像已经成为朋友了的。就因为自己不争气，不管怎样都有点不敢和他说话了。哎。

“哎，俊毅，你想和谁Battle啊？”
“对啊，覃俊毅你之前是Rap担当吧，跳舞怎么样啊？”
身后不远处，几个练习生似乎是有意识地提高了些音量，刻意让坐在前方的陈立农听到。
覃俊毅……陈立农心里思忖着，这个人好像就是那天带头diss他的人？是个怎么样的人呢，我们之间有很多误会啊。他抿了抿嘴，有些无奈。
“虽然拿手的是Rap，但是舞蹈也是练过好几年的，我可是靠自己的实力进来的，没点基础怎么混啊。”覃俊毅挑着眉笑说，“不像有些人啊，有后台有背景，对着镜头陪笑也能拿第一。我们这算白手起家自力更生。”
随后是一阵附和的笑声。
这话真是针对啊……陈立农啧了一声，头疼的闭上眼睛。

“那么，我先抽个签，看看是谁第一个上来哦！”周洁琼俏丽地笑着将手伸进了舞台上的抽奖盒里，随后扯出了一张纸条。
“哇哦——”
众人屏住呼吸。
“王子异！”
一阵起哄和鼓掌。
王子异愣了愣，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子异作为白组的成员，是实力大将哦！”周洁琼期待地说。
“我记得的子异有练过8年的breaking吧，真的很厉害。”程潇默默地鼓掌。
8年的breaking，以及4年的popping和3年的locking，此外，从小家境优渥的王子异还学过几年芭蕾，不管是舞蹈的平衡、柔韧还是节奏都掌控的近乎完美。
众人心里都开始紧张，虽然只是一个游戏而已，但是被这么厉害的人叫上去Battle，必输无疑啊，太糗了吧。
王子异接过话筒，朝身后望去。眼神扫了一圈众人后，又回到了最初的那个方向。
“那就……农农吧。”他温柔地笑了笑。
“哈~第一个就被挑走了啊，没意思。”覃俊毅将双手枕在后脑勺，撇了撇嘴。
底下又是一阵起哄。
“王子异！王子异！”
“陈立农！陈立农！”
陈立农有些意想不到的站了起来，虽然王子异是笑着邀请他Battle的，可他总觉得那投过来的眼神不带一丝笑意啊……他没有得罪过这个人吧……
王子异率先站上了舞台，非常绅士的将手背在身后。陈立农紧跟其后，摸着脖子有些腼腆的上了舞台。
“哇哦，农农是只有四个月的舞蹈经验哦。让我们拭目以待农农如何挑战子异吧。”
……分明是王子异挑战我的啊。陈立农内心腹诽，现在也是硬着头皮上来了，一想到人群里那个人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就只想赶紧结束这莫名其妙的斗舞。
“我们随意好了。麻烦导演给音乐吧。”王子异耸了耸肩，“Let’s enjoy it。”

随后的两分钟内，估计是陈立农整个人生当中少有几次的丢人了吧。
王子异几乎把看家本领展示了出来，倒立、旋转、律动、节拍，让在座的人都啧啧赞叹，最后甚至以难度系数极高的托马斯全旋结尾，全程口哨声和欢呼声不断。
而可怜的陈立农，只有四个月舞蹈基础的年轻人，翻来覆去地摆着几个僵硬的动作，期间因为想不出跳什么动作而咬着牙尬笑。不过他也没有认输停止的意思，虽然空了几拍想动作，好歹是把两分钟的舞塞完了，结尾居然还用上了第一次公演《大艺术家》里的Killing Part，也算是让大家眼前一亮。
“哇哦！精彩精彩。”周洁琼拍着手总结，“农农舞蹈有进步哦，继续加油。那么这组获胜的是我们子异啦，恭喜子异！”
王子异微微喘着气，“没有没有，我们互相学习，农农的舞台很有感染力，我们一起加油。”他伸手邀请陈立农握手，后者弯下腰双手回握。
……啊，好疼。
陈立农低着头咧了咧嘴，这家伙是用了多少力气握手啊，骨头都快被捏碎了啊。
下了舞台，陈立农双手背后，露出了标志性的灿烂微笑，尽量掩盖住手上的阵阵疼痛带来的龇牙咧嘴。
王子异站在舞台上，朝着人群中的蔡徐坤笑了笑，随后走下了舞台。
后者却始终面无表情的反手撑着下巴，慵懒地靠在椅子上，眼里没有一丝情绪。

随后又是几组练习生的Battle，拉丁、芭蕾、Locking，大家都为了营造气氛使出了浑身解数，整个比赛氛围还算热烈，直到——
“哇哦，这个厉害了哦……让我们有请我们的主题曲C位，蔡徐坤！”
全场气氛达到空前的热烈。
所有练习生都激动的欢呼，各自带着情绪期待着这个C位王者会选择谁来Battle。话说回来，不管是谁和他斗舞，都说不定能上热搜吧，那么结局就无所谓了，能蹭个镜头都是好的。
蔡徐坤垂眸笑了笑，从容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陈立农目光追随而去，焦点的中心，那个背影如今站了起来，让他更加清晰的凝视着那个人。
大家都屏气等待蔡徐坤会选择哪个练习生上去斗舞。
“有个人我一直很想和他切磋一下，”蔡徐坤露出了招牌微笑，笑眼弯弯，带着些腼腆，让人看去像个白净的邻家哥哥，隔壁班班草。他回头，视线扫过了一直盯着他的，坐在后几排微微张着嘴看着他的陈立农，最后直勾勾落在又后几排的一位练习生。
“覃俊毅。”
蔡徐坤笑到眯起了眼睛。
“来吧。”

第七章
覃俊毅做梦都没想到蔡徐坤居然会Q自己跳舞。
在他的认知范围里，短短半个月的大厂生活俨然分成了三个“帮派”。
一个，是以他为中心的人数最多的圈子，在这个圈子里，不管是外貌还是实力都非常出色的覃俊毅，自然是掌握了最佳话语权的，众星捧月的日子他也是实实在在享受了半个月。
一个，是以香蕉娱乐为中心的圈子，在他看来，就是一群圣母男惺惺相惜的圈子，香蕉什么实力什么背景，心里有数的人自然不敢招惹他们。但这就是最让覃俊毅不爽的点，陈立农那个没用的垃圾和香蕉娱乐走的非常近。攀贵之心路人皆知了。
还有一个，就是以蔡徐坤为中心的圈子了，几乎都是上位圈的人，加上乐华那几个实力强劲的人，任何一个练习生与他们搭上话都是第二天的热搜。
此时此刻，蔡徐坤灿烂的对他笑着，反而让覃俊毅心中一凛。
“俊毅擅长跳什么呢？”覃俊毅站定舞台后，蔡徐坤微微侧身，握着话筒笑问。
“我学的是hip-pop，别的话，我都接招。”
“哇哦~厉害了~”程潇和周洁琼起哄。
“嗯……那行吧，我们就跳主题曲吧，反正也是hip-pop。”蔡徐坤微微抿嘴，一脸人畜无害。
《EI EI》啊……陈立农默默地砸了咂嘴。
他记得林超泽很会跳舞，但是林超泽也向他吐过苦水。
100个人一起跳同一支舞，练得就是基本功和舞台表现力。什么人什么跳舞水平，放在一起一看就知道了，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那段时间林超泽也是煞费苦心在想不一样的个人Part怎么跳比较出彩了。
回过神来，陈立农盯着舞台中央那个笑的无比纯良的人，心里咯噔一下。
对了，为什么他会选择覃俊毅Battle啊？这两个人私底下有过交集吗，没有吧，那，我能不能自恋的认为……呢？
陈立农舔了舔上唇，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赶紧让自己回到现实世界，别自恋了。

“行，那就主题曲。”覃俊毅脸色微变，但仍旧爽快的答应了。
蔡徐坤放下话筒，站回舞台中心，单手插口袋，摆好POSE等待音乐。
“Hey,下一秒向你靠近。”魅力四射，火力全开，蔡徐坤一如既往，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每一个细节都是淋漓尽致的性感妖孽。覃俊毅多次和他眼神接触，居然每次都被对方挑衅的眼神和勾起的嘴角震撼到。
“Hey，别在意嘈杂声音。”然而到了第二段，蔡徐坤一个转身，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歪了一下脑袋，先前被他压制的那股霸道到令人窒息的台风瞬间弱了下来，逐渐变成了……可爱？蔡徐坤这是在……卖萌吗？
覃俊毅眼里一片不可置信，台下热烈的欢呼声证实了他现在不敢相信的心情是合理的。
舞台上的那个人，上一秒似乎要把你生吞活剥的唯我独尊的气势，下一秒竟然变成了人畜无害鬼灵精的风格。他笑的双眼眯起来，时不时歪一下头，做一个Wink，覃俊毅倒吸了一口气，一个人，在短短一首歌的时间内能如此极致的演绎出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蔡徐坤的王者之称不是浪得虚名的。

“我怎么觉得……这种风格，在哪里见过啊。”台下，同样震惊的尤长靖缓缓开口。
“小可爱……”林彦俊点了点头。
小可爱……陈立农！？
对了，这个Part是陈立农的镜头。
陈立农瞪大了眼睛，微微张嘴，心脏噗通噗通跳的更快了。
“我说，蔡徐坤不会是在模仿陈立农吧？”不远处，Justin边鼓掌边一脸鸡贼的侧向朱正廷。
“啊？真的假的？”朱正廷惊讶道。
“哼哼。”Justin意味深长的哼哼唧唧。
坐在他另一边的王子异，脸色越发阴沉。

微微侧头，挑了挑眉，蔡徐坤伸出食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面颊，做完了标志性的Ending Pose。
全程沸腾欢呼。
陈立农也跟着一同鼓掌，甚至跟着众人一起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整个人兴奋地不停欢呼。
蔡徐坤眼神瞟向远处，看到人群中那个欢呼雀跃忘乎所己的人，扯了扯嘴角，忍住了笑意。

接下来就轮到覃俊毅了。
掌声渐渐安静，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他身上。音乐响起。覃俊毅闭上眼睛，只想赶紧结束这场舞蹈。
僵硬的动作，僵硬的表情，因为巨大的压力而多次失误甚至到最后个人Part完全忘记了动作，当覃俊毅提前停止跳舞时，一切已经注定。
他输了。
彻彻底底地输了。
他一向自命不凡，舞蹈、Rap、Vocal，稍加训练都是值得炫耀的地方。然而今天站在舞台上，看到那个人跳完一支自己已经快跳吐了的舞，从那些几乎闭着眼睛都能跳完的熟悉到不行的动作中，看到了另一番滋味，他就知道，稍加训练和天赋异禀中间是多么的相隔千里万里。
程潇公布了结果，蔡徐坤弯腰致谢后，转身与覃俊毅握手致意。
全程没有一句话，覃俊毅抬头看向对面的那个人，眼里没有丝毫笑意，他嘴角一勾，露出了一个不屑的嘲笑后，松开手走下了舞台，径直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覃俊毅是怎么走回自己座位的，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双脚仿佛灌了铅，脸上僵硬的维持着笑容，那种不甘心的复杂感情几乎要将他吞没。

之后，又进行了几场Battle，白队以人数多的优势获得了胜利，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中间的水分，也就在一片祥和的鼓掌声中结束了斗舞，并以极其高涨的热情讨论出了奖励：吃火锅。程潇提议加上蓝队一起，众人更是点头赞同。
导演在一脸苦大仇深中同意了这群狼崽子们的要求，晚上十点，所有人相约火锅店。

因为大厂在郊区，火锅店在市区。工作人员临时租了两辆大巴车送练习生们去火锅店。
尤长靖从听到“吃火锅”三个字开始，眼里就一直blingbling的闪着光。听到大巴车开到大厂门口的声音，抓起林彦俊的手就一路飞奔了上去。一众群人轰轰烈烈跑到大厂门口，走一半留一半，余下的人等第二辆大巴车。
“我们先走啦~”一群人隔着大巴车的车窗朝底下的人挥手。
陈立农又好气又好笑地朝尤长靖Say Goodbye，之后因为寒冷的天气，双手插回了口袋。他朝四周张望了下，没看到蔡徐坤，便干脆静静站在一旁等待。
“我看，蔡徐坤就是在针对你。”
“就是啊，俊毅，你太紧张了都没发现，蔡徐坤在模仿陈立农的风格啊。我看陈立农是又攀上高枝了，联合着蔡徐坤一起整你呢。”
“真可怕，知人知面不知心，陈立农真的太会趋炎附势了。”
身后的不远处，慢慢走近一群人。陈立农身形一僵。
啊，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越躲越躲不过啊。

第八章
大巴车上。几个练习生因为兴奋而窸窸窣窣地讨论着等会儿火锅吃什么菜。
蔡徐坤压低了帽子，双手抱臂准备闭眼休息。
“坤，这不是你的风格。”身旁的王子异刻意压低了声音，沉沉地说。
大家不知从何时起默认了蔡徐坤的好友是王子异这样的观念，也就把王子异一上车就坐在蔡徐坤身边当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只是后者全程冷着一张脸，没有任何表态，帽檐压得低低的，在幽暗的车内灯光下，一副谁都不想理的样子。
“你不该为他出风头。”王子异又提醒了一句。
蔡徐坤调整了一下姿势，没有理他。
“你是要出道的人，不能得罪所有人。”
“是么。”
“……嗯？”王子异不解。
“原来我已经到了为了他可以得罪所有人的地步了？”蔡徐坤轻蔑一笑。
“你会不会太在意他了？”王子异有些急。
“你会不会太在意我了？”蔡徐坤不急不缓地反问。
“我……这不一样，如果你还在生那天的气，抱歉，我向你道歉。可是这是两码事……”
“累了。”蔡徐坤撇过头，面向车窗外，不再说话。
后者愣了许久，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也一同闭了声。

陈立农插在口袋里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些，他难得的绷着表情，下巴呈现出硬朗的线条。
覃俊毅有些痞痞地斜着身子，一只手搭在另一个练习生的肩膀上。
“算了吧，输给蔡徐坤我心服口服。怎样我都是光明正大，没做什么恶心人的勾当。”
陈立农抿了抿嘴。
“打个赌吧俊毅，我猜某个人最后一定会出道呢。”
“真的假的？”
“抱大腿啊，攀高枝啊，各种刷存在感，蔡徐坤粉丝牛着呢，说不定就把某个人一起捞着出道了呗。”
“蔡徐坤粉丝也是瞎了吧，真是倒霉，正主遇到了台湾水蛭啊，甩都甩不掉。”
“哎我听说之前有档选秀，XX经纪公司那个小安，好像被导演睡了才出道的。”
陈立农把羽绒服的帽子一把扣在了头上。
“**，不是吧。还真有这种人啊，为了出道出卖肉体？”覃俊毅装作大吃一惊。
“搞不好我们这里也有人会这样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群人笑的无比大声放肆。
陈立农扭过头，直勾勾地盯着覃俊毅。后者停下笑声，一脸挑衅。
“干嘛？是不是听到了很好的建议，急着去……”
话音未落，陈立农一拳挥在了覃俊毅脸上。后者愣了一下，摸了摸自己有些泛疼的脸颊，啐了一口，扑上去揪住陈立农的领子就是一阵拳头。
“别打架别打架！别让导演看到了！”
“别打了！俊毅冷静冷静！”
其他练习生一看地上扭成一团的两人，连忙上去拉开两人。
“**。”覃俊毅被往后扯着，神情扭曲地骂道。“有力气不如去蔡徐坤床上，**。”
再次听到蔡徐坤三个字，陈立农咬着牙又要冲上去揍他，身后一群人拼命拉住了他，导致陈立农整个人衣衫不整，无比凌乱。
“行了行了，多大的人了还打架。这事谁都不准说出去，不然一个个的都得退赛。”那个叫娄滋博的练习生一边拦着陈立农，一边一脸严肃地提醒其他练习生。
大家似乎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也就心照不宣的默认点头。一群人把覃俊毅拉到一边，各种好言好语劝他，后者似乎还在骂骂咧咧什么。
而另一边的陈立农，只剩娄滋博一个还半拦着他的腰，让他冷静下来。
“你毁了自己无所谓，别毁了那些想帮你的人。”娄滋博低压着嗓音在耳边警醒陈立农，后者全身僵硬，不再反抗。
他……他一点也不想毁了自己，也不想毁了帮他的人，只是，他不能容忍任何人调侃嘲笑蔡徐坤。只是这样……而已。

第一批到达火锅店的练习生们蜂拥而至，吵吵嚷嚷的挤进了被节目组包下的整个大厅。
而第二批到达的练习生们明显气氛有些微妙，虽然个别还是欢呼了几声，但明显热情不比第一批。不知情的导演组和工作人员只当他们是因为落在后面，晚到火锅店所以有些小情绪。于是向火锅店后厨加大了力度开单，要让所有练习生吃到各个走不动路。
陈立农安静地走到尤长靖那一桌的时候，发现已经坐满了。林彦俊看了一眼嘴里塞得鼓鼓当当的尤长靖，有些无奈地朝陈立农笑了笑，“抱歉啊农农，只顾着吃了，没来得及给你留座。”
“猪猪疼怒里油组味！”尤长靖满嘴的食物，含糊不清的提醒道。
“哦对对，朱正廷那里应该还有座位，农农你去那边坐吧。”林彦俊被点醒，拍掌说道。
“农农坐这里！我们这里还有座位！”一旁的Justin忽的一下从座位上冒了出来，朝他挥了挥手。
陈立农点了点头，半弯着腰一边致谢一边走了过去，然后，愣在了原地。
坐在圆桌最外侧的，不是蔡徐坤还是谁。
“坐坐坐，我们都吃了好几盘牛肉了！”Justin抓了一副碗筷招呼到蔡徐坤身旁空出的位子上，“再不吃都没了来来来坐吧坐吧！”
一旁的朱正廷跟着一起招呼。
陈立农看了一眼单手支在桌子上的蔡徐坤，立在原地，有些犹豫。
“坐啊，站着干嘛。”蔡徐坤察觉到他的视线后，转头扫了一眼陈立农，神情淡然道。
陈立农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隔着些距离坐在了蔡徐坤身边。
“我的天总共这么大的桌子农农你是要在桌子外面吃东西啊！”Justin有些开玩笑地嫌弃道。
陈立农边低着头摘下口罩，边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致意。抬头的时候，一眼看到对面嘴里含着一根筷子打量着自己的王子异，默默咽了口口水，更加不自在了。
“农农喝什么？果汁喝吗？”朱正廷见他终于拾起了筷子，便问道。“额，这也不是纯正的果汁，是果酒，你喝吗？一点点酒精而已。”
陈立农看了一眼桌子，大家似乎喝的都是这个牌子的果酒，也不好意思喊服务生换不一样的饮料，就点了点头支起上半身接过了一罐果酒。一点点酒精……应该没问题的，没问题的。他心里喃喃自语。
“农农你以前吃过火锅吗？”Justin一边嚼着牛肉一边好奇地问。
“嗯……我们台湾那边不怎么吃的，不过来到北京以后就发现火锅真的很好吃。”陈立农咬着筷子挠了挠头。
“你以为都像你啊走到哪里吃到哪里天南海北吃吃吃！”朱正廷扭头揉了揉Justin的头发，两个人嘻嘻哈哈的打闹起来。
陈立农看着他们欢乐的样子不禁咧开嘴笑了起来，
“嘶——”一瞬间又因为扯到嘴角的伤口而倒吸一口凉气，收回眼神的时候对上了一旁直直地盯着自己的蔡徐坤，立马心虚地低头喝了口果酒。
“你脸怎么了？”他语气中夹杂着不容置疑的严肃。
“摔的。”又喝了一口果酒。
“什么时候摔的？”
“刚刚。”继续喝了一口果酒。
“怎么会摔成这样？”
“大家太兴奋了，就，绊了一下，磕到了脸。”陈立农望天望地，喝了好几口果酒。
“……”
陈立农见蔡徐坤没再搭话，小心翼翼地斜眼看了一眼旁边，后者仍然沉着脸看着他。
“别，别看我了，吃肉吧吃肉吧。”他抿了抿嘴，起身往锅里夹了一块肉，有些鸡贼又有些心虚地放到了蔡徐坤碗里。
“哈！不巧！刚刚坤坤就说吃饱……”
蔡徐坤抬眼无语地看了一眼陈立农后，立起筷子吃掉了碗里的肉。
“……了。”Justin嚼了嚼嘴里的鹌鹑蛋，吞了下去。
陈立农低头又喝了一口果酒。
“啊，喝完了。”
这时候，店里放起了第一次公演时大家唱的歌，气氛越来越热烈，不少练习生在听到放的是自己表演的歌曲后，起身跑到摄像头前跳了起来。
“让我们半兽人的灵魂翻滚~翻滚~喔哦~！”丁泽仁搂着李权哲一边蹦蹦跳跳一边跑到了陈立农他们桌前。Justin见气氛这么嗨，也站了起来一起蹦跳。
陈立农转身从架子上又拿了一罐果酒，“咔”的一声，打开易拉罐口，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啊……草莓味的果酒比蓝莓味的好喝。
“你们这桌怎么吃起来那么弱鸡啊！行不行啊你们！”周锐几个人看这边气氛这么嗨，也跑了过来，看到桌上还剩几盘丸子和牛肉，嫌弃道。
“丸子异丸子异！多吃点丸子啊哈哈哈哈！”周锐拍着王子异的肩膀笑道。
王子异放下筷子，无奈的笑了笑身子往沙发上靠去。
“让我们半兽人！”
“蔡徐坤哎哟你怎么不吃了啊！小鸟胃啊！”
“的灵魂！”
“来来来，我亲自给你夹！鱼丸！这家店的鱼丸简直了我跟你说！”
“翻滚！”
桌子周围围了一圈人，大家各自蹦蹦跳跳吃吃喝喝，嗨到不行。周锐起了劲儿，伸手抓起陈立农的筷子给蔡徐坤夹了一个丸子要往他嘴里送，蔡徐坤难得的又气又好笑，单手挡在脸前，一边往后躲一边笑着摆手。
陈立农看着眼前这么兴奋的一群人，左右望了望，傻兮兮地伸出手鼓掌，红扑扑的脸蛋渐渐开始发热，他好像有点喝醉了。
“哎你吃嘛吃一个，看在我锐哥的面子上吃一个，这个鱼丸超级正宗，新鲜鱼肉纯手工打的！超好吃！”
“锐哥你给鱼丸打广告收不收费啊锐哥！”一旁的Justin跟着打趣。
等一下！
本来已经起身准备给周锐让开位子的陈立农，听到周锐的话后，又一屁股坐了下来。
“给我！我来吃！”他仰起头一口截胡了周锐筷子上夹着的鱼丸，吧唧吧唧嚼了起来。
“哇还是你超级农农给我面子！”周锐捏了捏陈立农嚼着鱼丸一鼓一鼓的脸颊，“你就后悔吧蔡徐坤，锐哥可不会第二次喂你吃东西~！”
“哼哼~”陈立农满足地眯着眼睛笑道，嘴里继续嚼着鱼丸，脸上腾起的红晕已经有些遮不住他微醺的状态了。
蔡徐坤放下挡在脸前的手，似笑而非地看着眼前一脸满足的人。
“快感谢我吧~”陈立农越发大胆起来，瞥了一眼蔡徐坤，有些得意地邀功，“我知道你海鲜过敏，不能吃鱼肉的。”
笑容渐渐消失。
陈立农想继续捞食物吃的手腕被蔡徐坤一把抓住，他不解地扭头看着蔡徐坤，有些朦胧的眼里满是疑惑。
“干嘛？”
瞳孔微缩，蔡徐坤蹙着眉凝视着眼前的人。
“你是怎么知道，我海鲜过敏的。”

第九章
2015年冬天，蔡徐坤进入了总决赛。
“小坤坤~鱼肠吃不吃~”那个和他私底下关系最好的同宿舍的男生热情地问他。
“嗷呜我不吃海产品的，我过敏，海鲜过敏。”蔡徐坤礼貌地致谢。
“啊？你居然还有海鲜过敏啊？”
“对呀，哈哈，体质问题，从小不知道鱼是什么味道的。”蔡徐坤摸着下巴笑道。

“医生！医生！”
“……”
“快！这孩子要不行了！快推进去！”
“……”
“血压！先稳定心率！氧气罩呢！”
“……”
那是第一次，蔡徐坤知道，原来自己的海鲜过敏已经严重到了这种地步。
巨大的无影灯把亮到让人目眩的白光照在整个眼前，那一刻，蔡徐坤耳边只剩下嗡嗡嗡的声音，他听不清自己的呼吸声，听不清自己的心跳声，听不清医生的声音。半撑着眼皮，整个人麻木到流不下一滴眼泪。
“呐，我跟你说哦，海鲜过敏的人呢就一定不要碰任何和海鲜有关的东西了啊。”
谁的声音……
“更何况你还严重到连河鲜都过敏，任何海产品都不要吃了啊，那些都是你的过敏源。”
你是谁……
“你一定要健健康康长命百岁啊。”
……好

“小坤坤~鱼的味道怎么样呀？”
蔡徐坤整个人怔住，停下整理行李的手，缓缓回过头，盯着那个笑的一脸纯真的男孩子震惊到说不出话。
“第一名啊，是我的。为了报答你，我把人生第一次吃鱼的体验送给你了哦，不要感谢我。”他拍了拍蔡徐坤的肩膀，哼着歌背着手离开了宿舍。
蔡徐坤呆愣在原地，伸手揭下脸上的口罩，因为激动的心情而大口喘气。被口罩遮盖的脸暴露在空气中，满脸的红疹子，密密麻麻到几乎毁容。他仰起脸，紧紧咬着牙，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
从此，蔡徐坤再也不会告诉任何人自己的弱点。他对那些人的信任就像自己的海鲜过敏，一旦触碰就是危及生命。
所以……

“你是怎么知道，我海鲜过敏的。”
蔡徐坤握着陈立农的手腕，质问道。
陈立农晕红着脸，本来朦胧迷糊的意识在感受到那人握着自己的手腕后，精神渐渐有些集中起来。
“额……怎么知道的……我也不知道啊。”
手腕上被握着的力度加大了些，陈立农有些吃痛。
“你自己说的啊，你自己告诉我的。”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些？”蔡徐坤一字一句道。
完了……陈立农意识到自己好像说漏了什么，紧紧抿着嘴摇头。
“你在骗我。”
拼命摇头。
“还是瞒着我什么。”
是啊，我为什么要瞒着你。我多想告诉你我就是日日夜夜思念你的海边少年陈立农。可是我不甘心……我不想靠回忆让你想起是我，忘了就忘了吧，请让我用全新的身份，练习生陈立农的身份让你注意到我，认识我。
陈立农眼里渐渐腾起水雾，蔡徐坤怔了怔，盯着他的眉眼，眉头越发皱起。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的？”
陈立农抿着嘴，紧张的拼命呼吸，胸口因为剧烈的心情而上下起伏，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扩散，意识越来越迷离，他觉得头很晕，天旋地转的晕，太阳穴在发烫，手腕在发烫，那人触碰自己的那片肌肤快要烧起来。
不胜酒力的陈立农在感觉自己快吐了的时候，靠着仅存的一丝清醒，挣脱开了蔡徐坤，挤开人群跑向了厕所，对着洗手池吐了个干干净净。
耳边是激烈的音乐，厕所白晃晃的灯光，洗手池的水流入柱，哗哗哗的溅出水花。
陈立农撑在洗手池边，勾着背，将头枕在手臂上，只感觉天旋地转，胃里难受的不得了。
他的酒量随过世的父亲，滴酒就醉。原本以为只是一点点酒精的果酒，他应该还可以撑住。然而事实告诉他，自己的酒量是真的差到并轨了。
“你喝醉了……？！”蔡徐坤见陈立农脸色很差，几乎是以逃离的速度晃晃悠悠奔到了厕所，不太放心的跟了过去。随后就看到了吐到窒息的陈立农虚弱的倚着洗手池，难受的呓语。
“……难受……好难受……”陈立农紧闭着眼睛，两颊红的极其不正常。
……算了，他这个样子能问出什么所以然。
蔡徐坤叹了口气，上前扶住陈立农。 “真是怕了你。”

蔡徐坤向导演组说明了情况，工作人员一边嘲笑陈立农的酒量，一边担心蔡徐坤能不能安全把这个人送回大厅。再三声明确保自己真的能把这个人安全送回去后，工作人员给陈立农泡了些醒酒茶。喝完后，两个人出了哄闹一片的大厅，叫了辆出租车，蔡徐坤把陈立农和自己塞了进去。
出租车驶过一片繁华的商业街，霓虹灯透过车窗洒在蔡徐坤的脸上，红绿斑驳，醉眼迷离。他微微低头看着倒在自己怀里的，比自己个子还要高一些的男生，黑色的瞳仁越发深邃。
他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脾性，所以对人总是保留三分警惕，九分冷淡。不会和任何人推心置腹，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独善其身，他一个人足矣。镜头前的他百变自信，笑容灿烂，离开了镜头，更多的时候却是沉默寡言，如果有人好奇，他就用一句害羞草草搪塞过去。没什么问题，七年来他都是这么度过的。
那么，为什么这个人一出现，他好像又有一种回到了七年前的感觉。
莫名其妙的，也不问清楚是谁塞给他的食物就开始吃，想帮助他，想让他留下来，想让他出道，看到他笑会心安，看到有人欺负他就想多管闲事，不想听到任何关于他的闲言碎语。在他面前，好像渐渐找回了踏入娱乐圈之前的自己，偶尔也会开心的笑两下子，自己都觉得惊奇。
是偶然吗？还是到头来一切都是蓄谋已久……？
“……嗯……对不起……”
怀里的人不安的动了动。
“嗯？”蔡徐坤的思绪被拉了回来。
“我不是骗子……”他低声呓语，有些口齿不清。
“你不是什么……？”蔡徐坤皱眉，低下身子侧头想听清楚。
陈立农调整了一个姿势，双手顺势勾上了蔡徐坤的脖子，整个脑袋埋在了他的脖颈里，蹭了蹭，嘀嘀咕咕了几句。蔡徐坤身体僵在后座上，整个人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尴尬的抬眼看了看前方，果然……司机以一种奇怪的表情透过反光镜看着他们俩个如此亲昵的动作。
啧，无论如何，陈立农，你以后再喝酒就等死吧。

“哐当。”
宿舍的门被撞开，蔡徐坤艰难的沿着墙向前摸索床，陈立农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导致他十分吃力地搂着他的腰的同时，还要小心不要让他摔倒了。从大厂门口到宿舍的一路上，蔡徐坤都在暗骂发誓再让陈立农碰到酒精饮料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扑通”一声，蔡徐坤如释重负的把陈立农扔到了床上，帮他稍微洗漱了一下，把外衣褪去，掖上了被子。后者始终嘀嘀咕咕的咂着嘴，任由他摆弄自己。
几乎捣腾出了一身汗，蔡徐坤支起身子，看到被子里的陈立农好像安定了不少，深深呼了一口气，走到门口关了灯，准备离开。又想起自己的羽绒服好像落在床上了，揉了揉太阳穴，蔡徐坤又折回了宿舍。
怕吵醒陈立农，蔡徐坤没再开灯。凭着直觉走到了床边，捞起床头的羽绒服准备再次离开，突然，垂着的左手便被“啪”的一声握住了。
他低下头，看到床上的人居然半睁着眼睛，一脸迷离的看着他。于是，他又蹲了下去，靠在床边一脸无奈。
“还难受吗？”
“蔡……蔡徐坤……”陈立农瓮声瓮气道。
“怎么了？”
“你有没有生我的气啊……”
“……”
“我没有后台……没有内幕……我都是靠自己努力拿到了第一……我真的没有作弊……”
蔡徐坤神情渐渐冷下来，撇过头，低声道：
“有没有后台你自己心里清楚。”
“……什么意思啊……我不懂。”陈立农皱着眉头，好像有点急。
“我的意思就是，”蔡徐坤单手支在膝盖上，没好气地转过身子，“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些。我也不想知道你有没有后台，如果没有后台，你就用实力证明出来。”
“那也就是说……你是相信我的。”陈立农皱着的眉头渐渐舒缓开来。
蔡徐坤怔住。
“我觉得我好想喝醉了，但是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可能只有喝醉的我才有勇气说这些。”陈立农有些吃力地从床上缓缓坐起来，右手却始终握着蔡徐坤的手不肯放。“我会更加努力证明自己，更加努力提升自己，直到自己真的，真的有实力可以和你站在同一个，舞台上。我希望你能出道……哦不对，你一定可以出道，我希望我能和你一起出道。”明明意识都迷离了，这个人居然还能一本正经说出这些话。
蔡徐坤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为什么想和我一起出道？娱乐圈可不是什么好圈子。”
“因为你是我的动力啊……”陈立农好像很认真的想了一下，才说道，“没有你，我也不会想要站在舞台上……一切都是因为你啊。”
蔡徐坤抬眼，直直撞上陈立农看着自己的眼睛，漆黑的瞳仁里，应着水汽，隐约能看到自己的轮廓。
“你是为了……我？”
“我不是骗子……从来没有骗过你，我只是想让你重新认识我，以练习生陈立农，的身份正视我……”
等等……这话什么意思？蔡徐坤微微蹙眉，他好像听懂了什么，却又不敢肯定，这是话里有话吗？他也喝醉了吗……为什么脑子好像不太清楚呢……
“……陈立农，我只有一个问题想问你，我们之前有没有见过？”蔡徐坤低着嗓音，恢复到了先前的严肃和认真。
陈立农垂下眼眸。
月光透过蓝白色的纱窗，细细碎碎的洒在陈立农的发梢上，将乌黑的发丝染成了渐变的银黑色。少年人青涩的眉眼在安静的月光下显得有些单薄而苍白，脸上的红晕渐渐退去，模糊的意识渐渐清晰开来。他低眉敛目，看着床沿边，自己握着的，那个人的手。
顺着手指目光缓缓上移，胸膛，脖子，下巴，嘴唇，鼻子，眼睛。
酒醒时分，借着月光，陈立农看清了眼前的人。
眼前的，这个人，正一本正经的看着自己，等待着自己的回答。
我们有没有见过？
噗通
噗通
噗通
我们有没有见过呢？
突然，陈立农松了口气般的，灿烂的笑了起来。整个人笑的毫无顾忌，微微下垂的眼睛像小狗一样弯成了一道弧线，嘴角向上咧开，一口牙齿皓皓白白，整个人看上去笑的有点傻兮兮的。
蔡徐坤微微睁大了眼睛，这么近的距离，这个笑容，有什么回忆重叠了起来吗……
“我说什么你都会信吗？”陈立农有些耍赖一般的笑嘻嘻道。
“？”蔡徐坤等了半天，就等到了这一句反问，皱着眉头还来不及开口，下一秒，整个人被向前一拉，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唇边。
月色西移，床边的影子被无限拉长，沉默不语。
王子异站在宿舍门口，不知道站了多久，处在阴影中的他，看不清脸上是什么表情。